苍润浑然 氤氲一体

-----杨云鹤的山水画 徐恩存 

  近百年的新中国画运动在本质上是对中国绘画传统的推动，发展与转型，使以传统为重的国画，从书斋中，从门派师承中，从风格套路中走向现实关怀，在重读与新解中领悟“师造化”的含义，领悟“得心源”的玄机。中国画在百余年间的嬗变，转折与发展中，展示出全新的生机与活力，并为其持续发展奠定了浑厚的文化基础。

  杨云鹤正是这一巨变潮流中涌现出的新一代山水画家。

  杨云鹤的山水画，印证的正是这个时代的文化特点，即从传统走向创新，或是在传统与创新中寻找自我定位，这使得他的山水画一扫前人的陈腐与苍白，而呈现为缘于现实生活的浓郁气息，画面气象万千，结构森然巍峨，气息清新盎然。无疑，这一切显示出现实关怀中的精神关注，以及画家努力在大时代中感受与体验文化主流的努力。

  艺术创作，注定不是空穴来风，艺术灵感与激情也无疑来自如下两个方面——一是大千世界的万物万象所提供的启示与领悟；二是外部世界作用于画家内心，进而产生由物象到心象的升华，致使作品表达的重心向心象倾斜，或专事抒写内心，以体现一种“由内而外”的感觉性表现。

  杨云鹤的山水画，是从南宋四家，元四家，明四家，以及清六家一脉相承而来的，透过其作品表象，我们分明看到在他作品的深层，有着前人艺术精神与经验的影响。前人的精神与经验在潜移默化中已成为其艺术的内在结构成分。而且，在观察方法，感知方式，艺术处理与笔墨表现中，依然体现为“从传统出发”的特点。

  就作品而言，杨云鹤主要在两个方面进入主题。首先是延续，继承了宋人“巨嶂式山水”的雄浑气魄；明清文人诗意入画的高格。作品如《锦绣山谷》，《浴马十渡》，《叔明草堂图》，《花溪独隐》，《层岩隐松图》，《蜀山寺》，《塬上物语》，《家山新韵》，《汶川山色图》等，其次是写生与小品画，在即兴与随机中，体现感觉能力与把握概括，在“似与不似之间”营造与锤炼形式和笔墨。显然，杨云鹤是下过一番功夫的，他从画理出发，循序渐进的解读古人绘画的经典，找出他们艺术的共性与个性。在艺术实践中消化，吸纳它们入自己的创作中，一切都从容自然的不露痕迹，一切都表现出“古为今用”的自信。

  中国画作为自成体系的绘画艺术，有自己独特把握世界的方式。在中国画中，三维空间的规律被打破，一切都在平面关系中获得自由。逻辑关系在中国画中似乎从未存在过。一切都在逻辑关系之外进行链接与组合。我们在杨云鹤的作品中，看到他以平面空间的手法，灵活运用“三远法”——高远、平远、深远等方式，去组织山川、云烟、流水、树木等意象，使之在前后的层次关系中，迭加、并置与交错，造成自然造化的丰富与多样。重要的是，杨云鹤善于领会中国画理念的“三远法”，即包含的超现实与超客观的意义。因此，在他的作品中时间因素被消解了，或者说时间因素被空间化了。一切意象都在空间中占据一定位置，而不同位置的意象——山川、流水、云烟、树木等构成空间中的划分与数学关系，产生了在同一个空间中有诸多空间景象的集中呈现。

  作为写意山水画家，杨云鹤在平面空间中尽情地发挥了水墨材质的优势。以笔法，墨法，水法等的运用展示了写意中国画的魅力。他的作品，是因为感觉的敏锐性，捕捉的是瞬间的心灵感受。因而笔下表现的便不仅仅是真山真水，而是经过提炼的艺术表现，是经过删繁就简后的感觉性写意表达。所以，在杨云鹤的创作中，他时时体现的是“似与不似之间”的意象把握。

  艺术创作，最忌没有个性的创造，每个画家都在这一点上，受到检验，在杨云鹤的创作与小品中，我们都能发现，他以诗意的情怀，抒写着大自然的诗性。因而笔下是苍润兼具，形神兼备，是历练后的个性笔墨表达。

  阅读作品，不难发现，杨云鹤力求在体现中国画的规律和本质中，运用笔墨语言，言说造化之魅力，自然之深邃。为此，他以“气厚则苍，神和乃润”为底蕴，去营造深幽曲折的画面。用笔则在干，湿，浓，淡中得到尽情发挥。而且，他在意到笔不到，笔断意连与笔笔见笔，笔笔生发中，以实写虚，又以虚带实。在虚实、有无中营造了半壁烟云、水墨幻境般的山水世界。

  事实上艺术创作对杨云鹤来说，是一次次的精神漫游。而且，一次比一次更加深入，更加的贴近艺术本质。有时候，杨云鹤的山水画选择了密体式的构图，画面满塞，点线密布，偶置空白，更显得画面层次深邃与无限深远。这样的作品就其视角来说，是兼顾了平视，仰视与俯视的，它体现的的是画家多样的手法，多样的方式和多维视角对艺术世界的把握。以便使“万象入心，万物在我”。杨云鹤的山水画，正是这一高度下的世界图景！它体现为一种心性的特点，它是画家置身其中的某种感觉的表达，这种表达并非唯心式的超然，反倒更体现出人与自然的亲和与互融，揭示的是自然生命与人的生命的同步共振带来的和谐。因而，我们看到的是笔墨之意象之间的生机郁勃与淋漓浑然。

  从这出发，杨云鹤在艺术上选择的是新的艺术高度。在艺术创造上，他进行着多方的探索，对用笔，用色，用水，对画面气氛的营造等等，都可以看出他在不同的时期有不同的追求。这是一个艺术家敢于创造，严于要求的表现，是难能可贵的。对此，我们怀着深切的期待！

2010年2月5日与北京首都师范大学美术学院
（作者系著名美术评论家、中国美术杂志主编）